The Decayable
農曆年到了, 請幾個朋友到家裡來過年. 準備年菜之前, 才發現冰箱裡的幾個 “萬年罐頭”.
當初打算在開封一二日內就將其解決的, 結果一晃就過了半年, 罐裡的食物已經霉黑到看不出原本是什麼了. 同樣被遺忘在冰箱最裡層的, 還有一小串葡萄. 原本豐盈多汁的青綠葡萄, 經過一個多星期在冰箱裡的脫水過程, 變成不折不扣的葡萄乾.
“食物放久了會變壞” 的這個概念, 從來不曾真正進入我的腦袋裡. 一直到出國唸書, 一天三頓都得自己打理, 才發現所有的食物都有所謂的 “賞味期限”, 再鮮美好吃的食品過了期限, 即使還能吃, 也會變得味同嚼蠟. 然而我還是每每抗拒不了市場上新鮮蔬果的誘惑, 買回家來塞進已經爆滿的冰箱, 最後把放到壞的食材丟進垃圾桶的時候, 想起它們剛買回來時的模樣, 除了浪費食物的罪惡感外, 也為它們在不知不覺中變成這個樣子感到不解.
比起壞掉的食物, 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則更讓人感到吃驚: 第一根白髮的出現, 第一道細紋悄悄在眼角延伸, 爬一小段樓梯就得停下來喘氣, 熬夜看日劇打電玩以後, 再也無法像從前一樣若無其事到公司上班. 看著老化的徵兆一個個爬上身來, 與其說是惆悵, 不如說是 “哎呀呀, 原來這個也是會壞的” 的訝異.
話說回來, 雖然世上也有塑膠之類永不毀損的物品, 但只要是活著的事物, 總是免不了隨著時光流逝, 生長, 衰老, 死亡. 然而理論歸理論, 看著自己的身體在不可逆的變化中逐漸老去, 從驚訝到抗拒, 從抗拒到不得不接受的過程當中, 大概沒有人會覺得愉快的.
兩年前健康檢查, 被告知血壓稍高的我, 第一個反應是 “那不是年紀大的人才有的毛病嗎? ” 面對著醫師所開的處方箋, 我決心不要吃藥, 想靠飲食和運動自行把血壓降下來. 但是忙碌加上懶惰的結果, 血壓依舊居高不下, 身體開始出現各種小毛病, 更招來醫師的嚴重警告.
有些事情, 果然不是我們的力量所能控制的啊.
於是從新年起, 我家餐桌上首度出現了降壓藥, 深海魚油, 靈芝粉…每天晚飯之後, 倒一大杯開水, 面對一堆各式各樣, 不知有用無用的瓶瓶罐罐, 很多的無奈之中, 也有那麼一點滑稽的感覺.
而我也因此知道, 很多事情再不去做, 就像那些遺忘在冰箱裡的蔬果一樣, 也許會永遠失去了享用的機會.
戊子鼠年, 頭一回正式承認自己的初老, 謹以為記.
Comments
新年快樂 & happy valentine's！很想要去找你玩
Posted by: 聚水藏風 | February 14, 2008 12:10 AM
情人節快樂!
這個週末要去Vermont滑雪,下星期則有朋友來住.再下個星期就空了,歡迎你來.
Posted by: lotuslee | February 14, 2008 12:20 AM
這篇很有村上春樹隨筆的味道
Posted by: leo | March 27, 2008 12:12 PM